十一月的下旬,迎著略帶寒意的秋颯,陪伴因工作而疲憊的心靈,朝家的方向步履蹣跚,身旁陌生的氣息來來往往、穿梭不停之際,腦子裡居然傳來普雷特涅夫(Mikhail Pletnev)所彈的柴可夫斯基(Pyotr Ilyich Tchaikovsky)的作品37b《四季》(The Seasons)其中的第十首「秋の歌」(Chant d’automne)的旋律。欲振乏力的右手主旋律線儘可能的緩慢爬行,透露著殘酷冬夜裡最令人害怕的死寂與沉靜,貪婪的吞噬著每個擦身而過的溫暖心靈,每叫這黯黑城市裡的溫度,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下降,或許會降到與令人難受的冥府一樣寒冷為止;忽而揚升的單調樂音,直扣問著內心深處,好似任性的嘲笑:此刻,台北的寒冷街頭,也許只剩你一個人還在流浪,流浪……
而若有似無的左手旋律有氣無力的跟著,就像行屍走肉般的跟著前面的浪頭,往前漂流。「就這樣,每次都慢半拍似的跟著前方的人移動,是永遠也找不著自己的真正想要的目標的,不是嗎?」或許想問:接下來,該往哪裡去?或者,自己又該朝哪個站牌轉移物理學上的位能?
在台北市中心的路口處,經過一段徬徨無助與相互責難,甚至激烈到發展出起因莫名的論辯;就算將主旋律線重新演奏一遍,紛亂無章的大腦主宰依然無法立即下個再簡單不過的決定:選擇向左走,還是向右走。
回到原點,張望四周,確定自己還是存在的,確定自己還是有知覺的,確定,再確定一下吧,為了保險起見,再確定確定……最後,右手輕輕的敲下最後一個鍵,剩下十秒鐘的寂靜,突然有種令人難受的想法刺入腦海:筆者當下的心情竟能被一首鋼琴小品所道盡,沒想到,「心情」是如此廉價。
註一:奈波爾(V.S. Naipaul)著,《浮生》(Half a Life),台北,天下文化出版,2002年初版。
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